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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儿,开在了时光里。”
“国王有两种,一种是在众人拥戴下坐上宝座的;一种是拿着刀枪抵着众人拥戴他坐上宝座的。”
“这是一个比沙漠还有荒凉孤独的国度。‘小盒子里的收音机’是世上最好的福音。然而,这却是致命的。对于制作这些节目的人来说,危险胜过贩毒。”
01
那是在之后不久,美国突击队绿色贝雷帽刚刚潜入阿富汗,北方联盟的部队刚刚开始行动,塔利班倒台,夺命而逃,向着南部坎大哈绝路狂奔。
也是在坎大哈,一辆出租车停在街边等客。闲极无聊的司机打开车载收音机消磨时光,在轻松美妙的音乐中,师傅昏昏欲睡。
突然,车门“哗”地一声开了,司机一个激灵,他还没来得及问客人好。倒霉的司机,就被一脚被踹下车,跟着又长又粗的黑色铁链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司机没能挣扎多久,在电台欢快的乐曲声中死去。
凶手是塔利班,直到这会,他们才看到车内那个不祥之物,一直在车里欢歌笑语的收音机。一个铁棍轮上去。世界清静了。只留下塔利班的生存格言:“在这个世界上,那些为音乐败坏的人,逃不过末日审判,熔化的铅将直接灌进他们的耳朵。”
这个故事,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人人皆知,哪怕是偏僻的瓦罕走廊,也是无人不晓。阿富汗人谁不知道啊:塔利班无处不在,那些听电台的人,小心你们的狗命。
02
塔利班来了!罗沙尼电台员工慌不择路,四下逃串。
锁上了身后的门,播音还在继续,似乎在挑衅。这次播音的主题是鼓励阿富汗妇女参与政治生活。
下午2点,广播停了。
那时,塔利班控制了电台。
这里是阿富汗东北的昆都士。
停播前,这家电台运行了7年。创办人是个女的,阿富汗女人,塞提卡台长。
塔利班占领这座东北城市时,他们针对的不仅仅是阿富汗政府机构。
罗沙尼一直有法律节目,也常就宗教和文化问题讨论。塔利班的愤怒已攒很多年,罗沙尼电台一直都在他们的暗杀名单上。甚至年,塔利班还向电台发射火箭炮攻击。
幸运的是,一个月后塔利班再次败走昆都士。
一周后,塞提卡回到电台。
一片狼藉,发射机没了,混音器没了,电脑没了。麦克风也被拿走了。地板上满是纸张、耳机、CD,还有一台砸得稀巴烂的电视机。
这家电台出身卑微。
是叔叔,是那个在国家电视台工作叔叔给了塞提卡的梦想,从上世纪起塞提卡一直梦想成为记者。90年代中期,她刚刚从昆都士大学毕业,塔利班就统治了这里。
记者?连工作都不可能。塔利班禁止妇女上学和工作。妇女必须穿上从头到脚包裹严严实实的罩袍,出门都得男性亲属陪同才行。
塔利班倒台后的年,她在朋友家电台工作。新闻抱负重新点燃。四年后,她决定自己创业。
筹了美元,创办了罗沙尼电台。这家电台认为,新闻是“反映社会现实的一种责任”。罗沙尼电台节目宣传妇女的权利,而昆都士妇女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一夫多妻制妻子之间的纠纷。
在一个颇受欢迎的节目中,一位毛拉向阿富汗妇女建议。“根据伊斯兰教,任何人都不允许强迫女孩嫁给别人。”
这下捅了蚂蜂窝。塔利班开始对电台无休止的威胁。有人在毛拉车上安装炸弹,当场炸死。
“由于关系紧张,妻子间很少有理解或同情。有人甚至嫉妒其他妻子,因为她们与丈夫更亲近。她们之间只有相互为害,没有任何合作。”
一些男性会收听女性节目,也有人因此改变了态度。有更多的人愿意让他们的妻子去工作。越来越多的人医院接受检查。
然而,冒犯的男性,认为断不可接受的,也大有人在。
他们责骂塞提卡,是她让当地女性误入歧途,在家庭中助长了冲突。“太坏了,你比美国人都坏,你该被杀死。”
03
那位司机的恐怖故事,瓦法很早就知道。事情就发生在他老家。
童年时代,瓦法甚至都没听说过塔利班。那是一个除了泥土什么都没有的小村庄,他成天和祖父围坐一起,听BBC广播,一听几个小时。瓦法心目中的英雄是BBC记者。他的人生一个重要目标是:让自己的声音出现节目中。
在苏联占领期间,瓦法家族曾参加圣战者反抗。这些组织部分成员,战后重新团结起来,成了如今众所周知的塔利班。
后来,瓦法的父亲经常给阿富汗政府当司机。一次,他们遭到了伏击。10发机关枪把父亲打得奄奄一息。
塔利班查看了那些尸体。但父亲还在呼吸。一个塔利班大声地问,要不要应该干掉他。“他会死的,”另一个人说。
瓦法的父亲坐在驾驶座上,用手把肠子往肚子里塞。父亲活了下来。
瓦法记得,年底,美国人第一次控制了他的家乡。收音机里,他听到塔利班逃跑了的消息。房子外面年轻人向空中发射冲锋枪以示庆祝。
“我好想也有一把AK-47,这样我也能。”他说。
没多久,瓦法加入阿富汗一个年轻记者组成的团队,为美国特种部队制作节目。
瓦法是幸运的。他是获准能够进入“小蓝营”的少数阿富汗人之一。那是美军在坎大哈的哨所,周围是装满泥土的垃圾箱,顶部铁丝网混凝土防爆墙。那里有帐篷,有伪装网,还有沙砾地,直升机从上空盘旋而下,一圈淤泥抛向空中。
在哨所里一个安静的胶合板棚里,瓦法筛选CD。他是音乐节目主持人,负责挑选普什图语流行歌曲在他的节目中播放。
第一次,他打开麦克风说:“这是欢乐之声,我们在加德兹广播。”他不清楚有没有人能听得到。在节目里他公布了热线电话。电话线路立即被多个电话打爆。
“我当时非常非常开心,”瓦法回忆道。“收音机很简单。它就在一个盒子里。但它非常强大。”
瓦法的节目被形象地称为“盒子里的收音机”。
瓦法工作时,美军在附近巡逻。看起来,一切都OK。
但,不是的。瓦法工作的“小蓝”,前后有数十名DJ被杀。
一天,工作室接到了一个电话。当地警方抓到一名塔利班武装分子,来采访他吧,他们说。
到了警察局,这名受伤的塔利班告诉他,自己之所以加入塔利班,是因为他在为阿富汗警察工作,是要从内部进行报复。
瓦法知道这家伙在撒谎。毫无疑问,塔利班的胡扯故事应该马上播出。
回到小蓝营,瓦法将此采访烧成CD,制作节目。在那一刻,瓦法是强大的,他挥舞着的麦克风打在敌人的脸上。
04
那时,塞提卡逃回了家。
电话那头一个刺耳的男声问:你在哪?
她问他:你是谁?
他答道:塔利班。
挂了电话。电话又响。
她的办公桌上很多文件都有她的电话。
两天后,塞卡提穿上罩袍,拉住女儿,沿着偏僻的小路,再次逃跑。
脚下一片狼藉,心中却是非常淡定。塞提卡要从头再来。
阿富汗是个危险的地方,对于记者来讲更甚如是。对于女人来讲,阿富汗是危险的,对于女记者那就危险万分。
德国之声记者遇害时,他们的私人财产甚至都没有被谋杀者动过。
一名男子向美联社摄影师走来,高喊“真主至大”,并向女记者开枪。这次凶犯是名警官。在死刑习以为常的阿富汗,这名警察得到的处罚是20年监禁。
“我受到了塔利班、腐败当局、军阀甚至政府的威胁。但这些威胁都阻止不了我的行动。我们不希望女性的声音消失。”
对于那些不会读写的人来说,倾听其他妇女的声音该多么重要。塞提卡说,“我们鼓励女性走出家门,到公共场所工作,融入社会。如果我们停止广播,这会给女性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
“你的妻子正在改变其他女人,”有人威胁塞提卡的丈夫说。“我们不同意她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
“塔利班是对的,”她说。“我们正在改变女性的思维模式。”
忙活几天,一切就绪,电台又开始播音了。
如今电台重新开播,她的丈夫在控制室里放了一支猎枪。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继续生活,她说,她无意让她的敌人好过。
05
几年前,美军开始撤出,小蓝营和电台最终会完全消失。基地将移交给阿富汗军队,也许还有塔利班接管。
瓦法将不再受到小蓝营的保护。那时,塔利班不会带着采访机找他,而是喝令他去投案认罪。
一天,他接到电话。
“嘿,我们今天可以杀了你。”
瓦法很生气,问道:“怎么回事?”打电话的人声称掌握了他的位置、信息和一切。
这是个可怕的时刻。当他走过村庄时,他知道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
是塔利班。
瓦法不敢告诉家人,这会吓到他们。他要离开阿富汗,塔利班迟早会堵住他。
来自塔利班的电话不断打来,最后,他向父亲吐露了秘密。他的妻子、女儿和儿子都在危险中。
他必须离开。
只能求助于人口走私。目的地是德国。真正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不受生命威胁。但是去欧洲的旅程一样充满危险。
瓦法不顾这些,去了喀布尔。凌晨2点,登上前往巴基斯坦边境的巴士。瓦法的父亲也在那里。父亲大声祈祷旅途平安,眼里含着泪水,拥抱着瓦法告别。
他们在沙漠里扎营,爬过松软多石的小山。地上散落着人体器官。有人说,这是和他们一样,那些没有成功的移民,是他们的尸体。
皮卡来了,瓦法和其他35名阿富汗人挤在里面。他们穿过沙漠,向伊朗边境进发。
吃了一路的废气和灰尘,大家的脸都一样,分不出鼻子和眼睛。到了沙漠中央,车减速了。有一个检查站:塔利班的。
06
阿富汗的时光,是静止的。
那里收音机是最强大的工具。
它不依赖网络,它不靠人工传递,它只需用一块干电池,就可以对抗灾害、冲突或疾病,直接与世界相连。
而阿富汗的电台从出生到现在,都灌满了BBC的烙印和基因。哪怕是塞提卡在国营电视台工作的叔叔,又何曾离得开BBC?
上世纪80年代,苏联战争,BBC是阿富汗人唯一的信息来源,即便有不受干扰的政府台,人们也愿意冒险收听BBC。那是人们克服孤立和恐惧的强大武器。
苏联撤军后,这片土地上埋下了数百万枚地雷。面临生计问题的农民,在种植作物和饲养牲畜上手足无措,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国营的阿富汗电台完全是外星人一样存在,他们的节目根本没有用。
一位乡村妇女的日记中写道:“一群疫苗接种员来到我们的村庄……我问他们老人是否会阻止人们接种疫苗。他们回答,几年前,有些人允许孩子们来,但不允许女士们来。现在他们听了BBC,大多数人知道他们应该接种疫苗。”
年进行的一项独立调查发现:”一个不听节目的人成为地雷受害者的可能性是听众家庭的两倍。”普及地雷风险是BBC一直坚持做的内容。
在战后的阿富汗,媒体自由被奉为法律,在援助资金的支持下,大约有40个独立电台建立起来。对于BBC来说,过去已逝,永不再来,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无疑被分摊。
年底,塔利班政府倒台。国际援助组织认为,帮助阿富汗人通过媒体获取信息,是实现国家统一的重要部分。
随后,一些外国非政府组织开始资助大规模的媒体发展项目,塞提卡和瓦法即是其中的援助对象。在这个严重缺电和文盲的国家,阿富汗农村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最重要的是,阿富汗妇女成了媒体的中心。
亚洲基金会发表的一项调查报告说,广播是阿富汗人生活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88%的阿富汗人有一台可以使用的收音机。
“在我开始听收音机之前,我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例如,我强迫我姐姐嫁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从那以后,我改变了,我会让我的女儿嫁给她选择的人。”38岁的店主赛杜拉这样说。
“苏联人想武力强迫女孩接受教育和上学,这是失败的。而广播是相反的方式,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因此从现在开始,我们这里大多数人都会送女儿上学。”
07
“我带了几袋。“在一次展览会上,塞提卡拎着沉沉的布袋,里面装着各种奇特的信件,有的一米长,甚至还有一个两米长的怪物。
一旦展开,这些“字母”就会像爆炸了一样,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和颜色。那是特别的诗歌、祈祷、歌曲、颂词、素描、绘画,还有独评论。大多数信件讲述的都是在逆境中挣扎、坚韧和生存的故事。
离题万里的东西当然不少。
一个小男孩写道:“我们必须尊重和尊敬我们的女人,因为只有她们才能驯服我们男人,否则我们就会像野马一样。”
而这里来自阿富汗各个地区地区和部落。人们要走上十几公里才能找到识文断字的人帮助抄写,讲述他们的故事,最终传达到电台DJ手里。
最长的信达几十米,像卷轴一样滚动着。那里也写着他们的梦:梦想成为科学家的学生,祈求雨水和更好灌溉的农民,牧羊人的情诗,前线士兵的和平,还有那些想要更好教室的老师们。
他们还会收到听众的信件吗?
其实,准确的问题是,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听得吗?
这个是个悲剧。一个重复过去的悲剧。
哀悼和悲伤会发生。战争还在继续。很难想象这些阿富汗的声音会消失。
和平迟早会来临。
令人担忧的是,美国在匆忙从阿富汗撤军的过程中,沙利亚法会在塔利班手中重新恢复。收音机和音乐,都会成为重罪,女人必须再次包裹成“魔鬼“一样。
塞迪卡说:“我希望和平谈判将成为真正的和平。我们取得的所有成就都不会被逆转。”
而流落异乡的瓦法记得他曾采访一群部落首领,他们都是留着长长的灰胡子,穿着白色长袍的老人。其中一位告诉他,尽管他们每天祈祷五次,但他们偶尔会调整祈祷时间,以免错过瓦法电台特别重要的节目。
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的瓦法终于来到了德国。
如今,经典摇滚乐装满他整整一个硬盘,但他还喜欢自己弹奏古老的普什图民谣。对他来说,那里藏着他的秘密和未来。而他的过去和祖国一样,再也回不去了,也许是被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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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东我用心写作你用心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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