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马

去爱吧,就像不曾受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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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见吴秀波出现了,渣男的标签一旦贴上去,不掉一层皮,很难撕下来,何况娱乐圈那样你方唱罢我登场,互相盼着下次你再也别登台的地方,怎么会轻易让你施施然转身就改头换面?看起来做人还是要规矩一点啊。

大叔的市场不行了,但大叔的演技又是另外一回事。

从《心术》《离婚律师》《虎啸龙吟》再到浪漫的《北京遇上西雅图》,真正让我彻夜未眠喜欢过的,还是《请你原谅我》里的徐天呐。

徐天身上有很多女人喜欢的样子,坦荡,聪敏,幽默有担当,善良不失原则,他表面上是我们称作“浪子”的那种类型,洒脱不羁,随性,对很多事情呈现出一种无所谓的状态,实际上步履维艰,他的内心背负了很多东西,比如无奈,无奈的下乡,按照初恋女友吴晴母亲的要求去参加高考,考上了又没去上大学,然后和吴晴分手,再到带着父亲的期望顶替父亲去棉纺厂当工人,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被动,又不愿意让人看出他的低落无助。

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他习惯幽默贫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怯懦和自卑,即使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也会伪装的很强大,他把自己的心放在灰暗的世界里,包裹的严严实实。

但是,徐天骨子里有一股柔弱的坚强,虽然对自己的人生没有规划,在被取消高考成绩和吴晴分手后,他也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继续随性的生活,不怨天尤人,或许看上去是习惯无奈后的随波逐流,但活得意气风发也是真的,顶着一头蓬乱卷发,把那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装穿的神采飞扬,哪怕他连菜都不卖了混成了待业青年,所有的姑娘,还都爱他。

徐天和吴晴。徐天爱吴晴,虽然他从心底里反感吴晴规划他的人生,上大学,做医生,然后结婚。但他是真爱着这个能和自己在精神层面上交流的女人,当爱情遇到家庭阻力以及双方性格上的不磨合,他努力无果只能道歉最后转身离去。

吴晴上了大学,自己却当了工人,他在她面前开始觉得自卑。吴晴总是会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直指他的问题,徐天很不愿意面对,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挽留她是在吴晴堕胎分手的时候,他看着她,带着乞求的说:不分手好不好?

吴晴结婚前,他收到她的信,吴晴说:“你从不处心积虑,从来都拿得起放得下,从来想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快乐聪敏,无拘无束,但那时真的你还是假的呢,其实到现在我也猜不透,当然现在也没必要猜了,但我还是很幸运地能和你在一起,尤其是留下了一样,只与你有关的东西,我会善待她,像这时候,我愿意把所有不告人的爱,全部拿出来善待你一样,但我必须结婚了,因为他对我很好,我想,没有人再会像他对我那么好了,我要结婚了,那个人不是你,没想到,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到伤心。”

他看完之后什么都没说,但我想,他永远不会忘记她了。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伤害了她,那些过失,永远无法再弥补,那时候他年轻,不了解女人,他以为还会有很多机会。但那一刻他猛然醒悟,他多对不起这个女人,但已经无法再回去找她。

即使在以后他说如果吴晴回到他身边,他一定不会把她让给别人,他改好了。但在费兵家里和吴晴面对面,被费兵说出这些年他心里唯一爱的还是吴晴,他还是仓皇离开了,他不敢面对这个自己深爱并且无法忘记的女人,除了逃避,别无他法。吴晴就像是他一直向往的人生,拥有理想,又能在现实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再也无法得到,只剩追忆。

过了很多年以后,中年男人告诉徐天:你不是没朋友,你是没爱人,你也有爱人,但你不会爱,做朋友呢,就要为对方着想,爱人就要为对方改变,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你不改变就不会有朋友,不会有爱人,试一试换个活法没有多少风险。

也许这个时候再回过头去看,对于吴晴,他除了深深的歉疚,还有一份未尽的责任和担当,特别是当他知道,吴晴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这就是徐天一生里最大的转折,正像何佳离开他南下时所说:分别是对的,你找到了你的爱,我相信将来的岁月里,你会用心呵护她,陪她成长,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比爱情更重要,昨天我看到了,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你不再是一个孩子,因为女儿,你变得完整了。好像是一夜之间,他变得成熟了,有责任感,他的生命里因为多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儿而完全发生改变,而他和吴晴,一生都被这个小小孩儿牵连在一起,成为亲人。感情一直存在,也会转化,或许对于徐天和吴晴而言,这样的感情转化更为夯实。是分开了,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达到了共存。很多人生命中都有一个这样的人,即使他已组建家庭,即使相隔天涯,总是像吴晴所说的那样,他是你心里最亲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不会改变,我还是爱着你,从未改变。

徐天和梅果

这个叫梅果的女孩,是一个能让人看见她的瞬间忍不住心疼的姑娘。她直白地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里,飞蛾扑火一样给予对徐天的爱,在这种炽热的爱情面前,徐天撑不住了,对他来说,梅果的爱更是一种枷锁,紧紧的把他锁在牢笼里。

徐天对梅果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仙女,我就。。。就那滩煤,那什么,咱俩混不到一块去。”对于梅果,徐天总有那么一点狼狈,他怕梅果那双清澈的眼睛,看透他人性里被一千块钱逼出的肮脏贪欲。他总是躲避,他不敢接受她的爱,他害怕她的能穿透内心的犀利眼神。

面对梅果的时候,与其说徐天的自信心还没有从上一次失败的感情中构建起来,不如说他一直就是这样,极度缺乏安全感信任感,他的秉性不允许他狠心割舍下她,梅果就像是易碎的水晶娃娃一样,他不敢伤害她,不舍得,他像一个哥哥一样,守护着她,他可以为了何东说了她一句不好听的话跟何东大打出手,他很愤怒的说:你让我妹妹打你一耳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是真的心疼她,心疼她的孤苦无依,他说他会照顾她一辈子,如果没有意外,他也愿意这样照顾她一辈子,不仅是因为弄丢了她的准考证毁了她的人生,更是一种悲悯,一种存在人性里的纯善。

徐天:你觉得吗?梅果她真的象一个仙女,我就像河里的鳄鱼一样,我舍不得,我不配。 何佳:梅果才不是仙女呢,她充其量就是个妖女。 徐天:你是河马,长得像河马,吃得像河马,什么都像河马。我没骂你,河马跟鳄鱼都住在一条河里,两个都特别厉害,但是谁也伤不着谁。

还有一个因素,费兵。他知道费兵深爱梅果,所以他不敢上前一步,甚至在费兵和他谈起梅果的时候,他毫不介意的说:你觉得咱俩在这为一个神经病推来让去的有意思吗?他一直觉得梅果精神是有问题的,她近乎病态的爱着他,面对他不止一次的告诫毫不在意。最后梅果绝望离开,费兵问梅果:你怎么想通了要离开了?梅果只淡淡的说:我觉得我被抛弃了。

在她的世界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是徐天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与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了联系,唯一的联系,她只看得到徐天,看不见一往情深的费兵,所以,最后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重新被这个世界抛弃。

临去美国前,她坐在费兵家附近的小花园里,对费兵说:上次的时候,我也是坐在这里,你跑过来站在我面前。费兵说:不不不,不是你说的这样的。然后费兵跑出去把那天的情景一丝不差的重演了一边,最后他蹲在她身边说:梅果,我爱你。而梅果只是淡淡的说:请你原谅我。

最后去了疗养院的西山,梅果一步迈下去,费兵一把抓住她,梅果哭着说:“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所有人在我跳的时候,都会把我抓回来,抱着我,不只是徐天。”梅果一无所有。

一开始的时候徐天说:梅果就是天上的仙女,总有一天会飞走。或许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梅果,不食人间烟火,她应该干净的像云朵,离这个人间远远的,挂在天边,让人远远的望见却触碰不到,得不到的,永远美好。

徐天和何佳我觉得何佳在吴晴梅果三个人中是情商最高的一个,也是活的最明白的一个人,她不像吴晴那样清高却不得不现实,也不像梅果那样理想执拗的让人无奈,她甚至没有她们俩有的那种气质,爱美又有自恋,脸皮还厚,这样的她很俏皮的在徐天的身边,不争不抢,当然也不做徐天退而求其次的备胎选择,她就好像是在沉闷的阴天里,悄悄透出的一线光,让人愉悦。

吴晴和梅果的爱就像是徐天的那件大衣,温暖却厚重,让人透不过气,而何佳的爱是那件旧工装,舒适贴身。徐天穿着那件旧工装意气风发,腰杆挺得很直。

何佳可以很大方的说自己是厂花,棉纺厂所有的未婚男青年都追求她,面对徐天的不理睬,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依然故我,也洒脱的像哥们一样陪在他身边。徐天吴晴分手后,吴晴帮徐天收拾院子,徐天说:醒来以为是田螺姑娘呢,一看原来是前女友。吴晴把徐天的东西收拾收拾都卖废品了,而何佳不会,在徐天住的四合院被政府收回,徐天进监狱的时候,何佳把他的院子收拾了一遍,东西都整理好给徐天放起来,她觉得哪天他想看了,就能找着。而徐天在与何佳相处的漫长岁月里并不清楚的知道,何佳才是那个田螺姑娘,在他脆弱时世事变迁身边的人相继离开时,唯有何佳,伴着漫长的光阴陪伴在他身旁。

她的爱不卑微,不牵强,对于她来说,这一切是很自然的事,她很懂徐天,知道怎么样对他能让他觉得没有压力,知道什么样的爱能让他觉得自由。所以,在知道他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她不计后果的告诉了他,她很清楚,也许会因为这个小女孩儿,她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是她爱他,她知道这个女儿对于他有什么意义。

出医院门,徐天追出来送何佳,何佳说:有话说不出来吧?徐天没说话,看着她,想笑笑,却成了苦涩,眼睛里有让人心疼的酸楚,就像你有满腹委屈压抑的你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却不能哭,又无法故作坚强。何佳问他:没想明白?他也不语,何佳再问他:能想明白吗?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何佳笑笑说:想明白了记得告诉我。

她看着眼前这个怯懦善良的男人,心像被玻璃扎着一样疼。她不愿意看见他无所适从,也不愿让他为难,她离开他南下,在最爱他的时候。

她留信给他:不难过,不伤心,因为昨天只是生命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天,而今天也是如此。我想,上天让我等你这么多年,其实也许就是让我等待这一天吧,等这一天,陪你走过所有的坎坷,所有的路,见证你的成长,你心里有爱,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或许那个时候徐天才真正明白当年他与何佳在火车上谈论梅果是仙女时何佳说的话,她当时轻声说:真正的仙女是看不出来的。

记忆最深的是何佳和哥哥何东的交谈:“我觉得徐天其实非常傻非常可怜,他没有一个真正爱的人,没朋友没人可以跟他交心。他自己完全是一封闭的,他不敢把任何心思告诉任何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跟吴晴分开,为什么不和梅果相爱,为什么考上大学又不上,为什么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放不下,不知道他害怕什么,躲避什么,保护什么。我觉得这么多年他挺像一只孤独奔跑的狗,而这只狗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那么无所畏惧,那么勇往直前。表面上觉得他好像挺聪明的,其实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孩子,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缺乏信任的自卑的怯懦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自以为自己非常聪明,能看穿别人有预见性,做事滴水不漏。。。其实他最傻,最可怜,最无助,最脆弱。”   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想要他做丈夫,想要他做情人,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想要跟他做哥们,想要跟他做生意。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过他想要什么或者他什么都不想要,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舍不得他难过,不想改变他,什么都不图。

何佳离开后,徐天开始试着去明白他与何佳的感情,他给她写了很多信,可都没有寄出去,他自卑怯懦的心理让他觉得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抽屉里才是最安全的方式,他不确定何佳是否变了,是否还爱着他,也不敢确定她是否还会回到他身边,他心里有太多话,但他一生都不知道该说给谁听,他很孤独。何佳的信内容都是她的生活是怎样多姿多彩怎样好,她知道,徐天一定明白她为什么离开,她舍不得让徐天知道自己过的不好,舍不得让他为此心存愧疚,她舍不得。

在徐天进监狱前还是何佳赶回来陪在他身边,她笑着对他说:“你放心,小晴和你爸我替你照顾,音像社不让办了我还是准备去批发蔬菜,批发水产,早点把钱还了你也早点出来,你在里面该吃吃该睡睡,什么也不耽误。你真出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爸养老送终,把小晴带大,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很轻松,正如她说的,今天只是生命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就像这些年她爱着徐天,长久深沉,却不沉重。

徐天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想起中年人跟他念过的心经。

“揭谛揭谛,波若揭谛,波若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何佳笑吟吟的问。

徐天流着泪摇头。

“去吧去吧,到彼岸去吧,走过所有的路到彼岸,彼岸是光明的世界。”何佳笑吟吟的流着泪,缓缓解释。

这一生的经历变得释然,望着眼前微笑的女人,他说:等着我,出来我娶你。

我不知道那一刻徐天内心是怎样波澜起伏又回归到平静似水,我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个遥远的镜头,在他们相识之初,何佳扎着两个俏丽的辫子,穿着白色的衣服,拿着一个白瓷缸,站在秋天的树下,对着远处的徐天笑着说:徐天,吃海棠果吗?

人都是不完满的,彼此协力弥补才是爱情的原相,去爱吧,就像不曾受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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